第3章(6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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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屋子不大,二十□□平米的样子,外屋算厨房和杂货间,几棵冬储大白菜立在屋中一角,最外层叶子因时间过长已变成黑绿色。

  田果家背阴,屋里又冷,从来买好了白菜就放在屋里。

  那时物资紧缺,立冬前后各家各户就开始为三九天吃饭做准备。田果拍戏时拍过这段,全家老小齐上阵,瞪着三轮跑去菜站购买大白菜。

  买回来后沿着自家墙根整整齐齐码一摞,一侧是蜂窝煤,一侧是白菜,外面再罩几层防寒的塑料布,上面用砖头一压,齐活!

  每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先点数,煤和白菜数对了才开始刷牙洗脸准备上班,数要是不对,那这一天心里都堵得慌,上班上学都不踏实,看谁都像是偷菜贼。

  “是果儿吗?”听见开门声,姥姥在里屋问了一句。

  “是我。”田果搓着手走过去,挑开门帘正看到姥姥坐在炕上剥蒜。

  “去哪儿了,这么半天才回来。”姥姥随口问。

  “去厕所了,人多,等了会儿。”田果走到炉子旁烤了烤冻僵的手,感觉血液重新流起来了,才坐到床上,拿起炕桌上的半个蒜头对姥姥说:“我来吧,您休息会儿。”

  “没事,我不累。”姥姥笑着说。一双粗糙的手麻利儿剥着蒜皮。蒜皮脆白,像揉纸似地刷拉刷拉响。

  田果一边剥蒜一边偷看对面的姥姥。虽已年过六旬,但老人家依旧打扮得利利落落,不像坐在胡同晒太阳的那帮,一个个蓬头垢面,刚五十就给人风烛残年的感觉。

  姥姥很讲究,纤细的灰白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小髻,髻上横一根鎏金钗,钗子一头是米粒大小的翡翠籽,发上抹茉莉味儿梳头油,唇上依稀抹着淡红胭脂。对襟小黑袄上虽有五六个补丁,但衣服熨烫得十分平整干净,一颦一笑皆有度,目光里透着股历经风月后的沉静。

  这般岁数依旧端庄讲究,对外形一丝不苟谈吐优雅,这是骨子带出来的高贵。

  田果一边剥蒜一边偷看对面的姥姥。记忆翻滚,她知道姥姥出身富贵人家,祖上历代行医,太姥爷还曾被请进宫为慈禧老佛爷看过病,在京城开五家药铺,住的房子比钮家还大。

  可自古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姥姥错就错在嫁给了姥爷那个不争气的败家子,为抽大烟败尽了家产,最后一命呜呼死在了青楼,留下了刚刚十九岁的姥姥还有肚子里的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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