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2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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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紫微低着头,并不过分高兴。上头叶青岚已经讲到了她的婚事上,“魏家公子魏褀清,才华横溢,知书识理……”就在这个时候,白兰走到了叶紫身旁,躬身低声说道:“公主,白督史让人送了张纸筏过来,还说让您尽快观看,以免悔恨难追。”

  “威胁我?”叶紫的表情有些不悦,却还是依言不动声色地在案底打开了纸筏,只是瞬间,她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嘴唇不停地颤抖起来。

  她的手指几乎握不住那张薄纸,怒不可遏道:“这个疯子。”

  她这边的响动太大,叶青岚原本正开口询问魏褀清是否愿意做叶紫的正夫,他上前来刚刚行完礼,还不曾回答,就被叶紫一声旁若无人地怒呵打断。

  “阿紫?”叶青岚皱了皱眉,尽量保持着语气的温和,“你是高兴傻了吗?人家还不曾回话呢,你倒是瞎嚷嚷起来了。”

  叶紫此时满脑子里都是纸上那短短的几句话,哪有心思在这儿同他们虚与委蛇,只狠狠捏住那张薄纸,话说得又直又急,“母皇的赐婚,请恕女儿不能遵命,女儿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并不想娶魏褀清为夫,即使是侍君也不行。”她本身是不欲把话说得这般不留余地的,只是魏褀清想要这样,她便也就这样配合着就是了。

  说话这句话,她丢下叶青岚和满朝的大臣,转身急急离开了此地。

  湖心亭里,留白如松柏般站得笔直,他双手搭在栏杆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人似风景美似画。可是让人骇然的是,他右手脉搏处有一道狭长的口子,深得几乎见骨,正往外汩汩流着鲜血,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腕一滴一滴落进平静的湖面,泛起一阵阵小小的涟漪,而他却浑然未觉。

  不,并不是浑然未觉,就在离他伤口三寸的地方,还扎着一枚银针,能使血液不那么凶猛地流出。他的目光比平日还要更平静两分,博弈失败的结果就是死亡,他却依旧坦然如初。

  在这十五年里,留白问过自己很多次,一旦到达他承诺的期限,离了这永远都只看得到一方天空的皇宫,他又该去做什么呢?七岁之前,他的生活平静无忧,七岁之后,他咬着牙不肯再流一滴眼泪,活下去的目的只是为了报仇。后来报了仇,就只能拿着母亲的玉佩,一遍遍回想着她说想亲眼看着自己长大成人的话,才能强迫自己留在这个无趣又冰冷的世界。后来的十五年期限,也不过是给自己找的又一个责任和借口吧。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该有些事情做,有些人舍不得。而当这所有的一切都消失殆尽的时候,死亡与否,便就成了那么无关痛痒的几个字眼,甚至不值得他去瞥上一眼。

  那么,阿紫,你会来留住我吗?

  来留住我吧,好不好?

  我都不曾学会自爱,如果连你都不再爱我的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事情需要我做,没有人舍我不得,就也没了丝毫值得眷恋的温暖了。

  留白用另一只手轻抚上胸口,感受着胸腔里那阵连绵不绝的痛渐渐麻木平息,浑身开始酸软无力,他依旧直直地站着,用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的视线看着自己的手腕,鲜血一滴滴坠入河中,叮咚的水声奏成悦耳的音符,倒是好听的很。

  生命力一点点从他体内流逝,刚开始的痛苦变为一片死寂再变成坦然和平静。到最后他心里想得竟然是,早知道她不会来,便不该派人给她递那张纸筏了,把那丫头的十五岁生辰沾染上人命,倒是让人愧疚得很。只愿多年后她想起来,不要只留下一段阴霾的记忆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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