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1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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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清明,天气倒不像往常渐热起来, 整日里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没完。院子里的绿叶像是被水浇透了, 一股脑儿的冒出来, 愈发的翠绿,甚是繁茂。

  史菲儿瞧着倒觉得甚喜, 如此下去,到夏天越发有了阴凉。如今或许是老了的缘故,史菲儿一到夏日尤怕暑热, 可是这里没空调没电扇, 连每日想天天冲个澡也都是麻烦。哪里有现世半分好。所以一快到夏日, 史菲儿便更喜起阴雨天来。

  除史菲儿外贾赦对着连日阴雨也是甚喜,毕竟前两年因为风雨不顺, 田庄收成不是太好, 今年雨水充足, 谷雨时节雨下的爽透, 这谷物灌浆甚好,贾赦自然开心。

  毕竟今岁是分宗分家头一年, 这世道人多半还是相信天数的, 若是今岁田庄收成不好, 指不定到时候就会有人背后议论定是贾赦做了分宗分家一事, 令祖宗不喜, 故而才略施惩戒。可若是收成甚好,自然就会堵上了众人的嘴。

  贾政接了调任的文书,收捡行囊离京赴任, 带的人也不多,只带了几个长随管事。临行之前将贾珠叫到跟前,仔细交代叮嘱一番,令其好生进取求学,自己不在家中,其便算是家中长男自当主持家事云云,贾珠一一记下。至于对王夫人,贾政只说自己到了地方会寄信回来,让其更加上心元春婚嫁之事,若等自己在任处安稳了,再派人接了众人过去。贾政走前还专门去拜见了林如海,林如海倒是言语不多,只是让其一路小心,到了记的捎信回来,若是日后京中又了差事,自己想办法帮其运作回京,贾政自然是谢过不提,临行之时又辞别了贾母,这才上路。

  这几日贾赦倒是难得放松,原本压在头上的几桩心事,如今到一并都解决了,自然松快许多。现在只要等王夫人等搬离原本住处,自己再收拾得当,到贾瑚大婚时候入住便可了。毕竟还有些时日,贾赦也不急,总不能刚分好家,就立刻让人挪地方,那也太无人情味了。况且如今看着那边也在不停收拾,丝毫也没有眷恋不舍的意思,贾赦自然也是放心。

  难得清闲这几日贾赦便每日去去碑林馆、或者寻几个好友一处闲聊。这一日,贾赦在书房,因前两日得了一处汉代碑刻拓本正在欣赏,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寻了人做份摹本收进碑林馆内,便有管事的来报,说是收到了二老爷的书信。

  贾赦心里暗自奇怪。自己和贾政因分家之事虽说不至于撕破脸皮,但双方多少心里还是有些芥蒂的。只是贾赦觉得自己在分家一事行事公正,上对贾政并无亏欠,谅其也挑不出大错来,况且他们一房在分家时还横生枝节,自己还命人不可妄议,也算是为其找回了些面子。

  可是你若说贾政为此感激自己,出京就会给自己寄信,贾赦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信的。贾赦命管事将送信的人领了来,倒不是贾政的那几个长随之一,只是馆驿中人捎带过来的。贾赦赏了钱,问其此番送了几封信来府上?那人回话称只有这么一封,而且府上二老爷称一定要当面交到您手里。贾赦听言更觉得奇怪,心里盘算着这论给谁也不能单给自己一人啊。再多问几句,那人均是一问三不知,贾赦无奈只得将人打发走了,独自看信。

  这不看还好,一看贾赦这气都不打一出来。信纸之上洋洋洒洒写满了三大篇,满篇写的都是贾赦操办军需一事有多失职,现如今贾政赴任路上在瞧见那些军队士兵手持兵器破旧、衣衫褴褛,有些甚至连一日一餐都不能吃饱之类的云云,反正满纸之上只现贾赦办事不利,作为其弟瞧见了深感其有负圣恩之类的话,末了还说,若是日后王爷打赢了胜仗,小心回头好好参奏贾赦一本,日后再治其个罪名。

  贾赦看完信将信往地上一掷,又用脚跺了几下,这才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气得直喘粗气。贾赦心里对自己这兄弟好一通抱怨,你忽然升迁去了外任,就好生生麻麻溜溜去赴任就好了。这军队军需如何又关你何事?况且平日里贾政对自己的事情极少问询,怎么出了京反而还关心起来了?这也是奇怪。况且你个工部做了多年,本就对兵部户部的事知之甚少。你怎么会知道其中的流程?自己若不是经历了这一遭,自己也不会知晓。

  这本来出了京就这军需之事也就不归自己管理了,兵源由战事所辖区域及邻近州府调派占了大头,从京中出发了也只有一小部分而已。况且自己讨要的银两也是义忠亲王自己点头认可的,他都点头了拿钱走人了,现在士兵吃不上饭、穿不好衣、拿不上好兵器,都是自己的过错了?自己去哪里说理去?

  贾赦越想越气,心想这贾政在京中没事给自己添些小堵,出去了,还不能让自己消停,真是气人。信躺在地上,贾赦又踹了一脚,那信被贾赦这一脚生起的风翻了个面,贾赦忽然瞧见这信封背面居然还有四个小字,贾赦不解,弯腰拾起,只见上面写着:第一要紧。贾赦没好气,心里腹懑道,合着你写信将我说落一顿是第一要紧的事!信拾起放在桌上,贾赦没好气端起茶杯来,心里自然还是忿忿,也不知是缘何故,往信上一瞅,贾赦忽然直了眼,手一抖跌了茶盅,外面管事听见一声脆响忙进来瞧,还未等开口,就被贾赦厉声哄了出去。此时再瞧贾赦,脸上已是变了颜色。

  你道贾赦为何变了脸色,原来贾赦喝茶之时,将那信横眼一扫,却发现信的第一页每行第一个字连起来竟是王存逆心,谨慎小心。这叫贾赦如何再坐的安稳,这魂都快吓出来了。这这这是什么意思,贾赦捏着信的手都抖了起来。仔细将信又看了几遍,贾赦越发觉得这绝对不是自己多心。

  可是贾政是如何能够知晓这义忠王爷存了反心呢?他就是一个去京外赴任的小官罢了。就算是王爷起了逆心,这样机要的事是怎样会被其洞察出来?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而且平日里见其也不算是个机警的人,不擅政务,为何此事反而机警了呢?贾赦又仔细看了遍信,觉得这信的确是出自贾政手笔,而非假借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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