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4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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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亲王登时叹了口气,道:“年氏倒也罢了,他们兄妹确实感情甚好,但是年熙那孩子……本王只怕他未必真的就是年羹尧最属意的儿子。”

  戴铎却道:“王爷无需担忧,年大人向来重名,此前即便是迎娶了继室,依旧善待先室纳兰氏的族人,如今军中但凡姓纳兰的,好些都是得他提携过的。他既重这份名,小年大人又是这样出色,年大人断不可能如此糊涂,轻长子而宠信继室所出的幼子的。他……表面上还是会装装样子的。”

  雍亲王听了微微点头,觉得按照年羹尧的脾气,当是如此。

  两人转眼又说到早先在西直门外那一场“相迎”。雍亲王提起诚亲王等人,想起旧事,登时又没有什么好气:“当年接受孟光祖的贿赂之时,拿得一点儿也不手软,如今倒晓得装矜持了?”

  孟光祖一案,堪称二废太子之后的一桩奇案,险些将诚亲王拖下夺嫡的浑水。此人本是诚亲王胤祉的门人,并以此为名,在各地活动,结交地方大员,有时更会以诚亲王的名义给地方大员馈赠厚礼。年羹尧当时还是四川巡抚,收了孟光祖的重礼之后,竟然还回赠了马匹等物。地方官员按律不得结交皇子,所有皇子馈赠均需上报。然而年羹尧却将此事昧下不报,自然是留下把柄。

  这孟光祖在地方上借胤祉之名活动了数年,康熙一直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雍亲王本人亦全不知情。待到此人东窗事发,康熙命人迅速将孟光祖捉拿正法,年羹尧当时得了个革职留任,以观后效的处罚。后来因西北军情紧急,年羹尧又懂兵事,康熙才让他官复原职的。

  所以雍亲王此时想起年羹尧这等四处活动的小机心,实在没法儿不恼,“还有年熙,当年年羹尧巴巴地送嫡长子进京,要向本王表忠心。可他若在地方上循规蹈矩,没有那些不轨不臣之心,又可以刻意如此做作,演给本王看?”

  这陈年的旧事,当真是一桩接着一桩,“还有当初忠勇伯府那件事……那么早这局就布了下去,现在想来,实在教人心寒!”

  戴铎察言观色,晓得雍亲王还有句话没说出口:这样的人品,偏又不得不用,这样才真的教人心寒。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道:“王爷,但如今情势已经不同了,年大人已经再也不用拉拢结交任何一方了。他只需等着旁人来拉拢结交他即可……以他的性格,此时自然求稳,束手旁观,静待结果,如此便可以以不变应万变。”

  雍亲王听了这个谋臣的话,脸色铁青,却也知道这是实话。

  年羹尧确实不需要再下注了。他终于成功地让自己成为一枚最重要的筹码,四方都来拉拢他,他只需择一良主栖之便可。

  “但如此一来,您与年大人之间这层联系,便天然是一种优势,至少年羹尧束手旁观的时候,旁人看起来,他还是靠向您的。”戴铎斟酌着说,“既然不能不用,王爷何不……”

  雍亲王登时吐出一口气,多年来潜心修佛的养气功夫令他瞬间平复了心气儿,怒意已消,只平静地点了点头,道:“这个本王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王既然拿定主意要用年羹尧,那便当全心全意信他……”

  戴铎点点头,心中暗道:这能成大事者,须当如此。

  但雍亲王只冷静了这片刻,眉头再度轻轻皱起,摇头坚决地道:“不,不行,若是年羹尧当真行事不妥,本王绝不能就这么看着,便还是要暗中敲打敲打!”这位冷面王眼里揉不得沙子,一时忍不了的便始终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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