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3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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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至拐角处,借着外头的灯火,她终于凭借那斜斜突出的三弦琴头,辨清远处那个身形正是薛敬仪。

  他几乎能感觉到她身子僵了一瞬,同他环在一起的那只手甚至不可遏制地颤了颤。

  他敢让扶舟认下这事,自然有转圜之法,但都司大员犯错,无论轻重,按律都需槛送进京由三司会审定罪判处,就算是总兵官战前斩杀这般高位叛将,也必得亲请总兵官印兼王命旗牌方可如此行事。他如今就这么轻飘飘地将一位大员处死了,自个儿又只挂了个都事衔,从律法上说,若都察院要就地羁押他投他入狱都不为过,她心底这般害怕倒也情有可原。

  她顿住脚步,微微侧头往后看了眼,见扶舟的身形一闪而过,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得帮他拖延下时间,毕竟方才二人有过打斗,必然会留下痕迹,不光是藏匿一具尸体那般简单。

  她手心不自觉地攥紧,带他往前走了两步,顺利地拐过拐角,尔后犹豫了一小会儿,忽然转身,同他相向而立。

  两人隔得近,她一抬头几乎就要撞上他的下颌,孟璟懵了一瞬,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有动作。

  她双手在身侧握成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迟疑了一小会儿,就这么踮起脚来,印上了他的唇。

  孟璟怔了好一会儿,才拿余光稍稍瞟了一眼那头。

  薛敬仪的身形已经近了许多,正凝神盯着这边两个模糊的身影。

  他低头去看身前之人,首先入眼的,还是她挺翘的鼻梁。

  她毕竟经验匮乏,这事做得并不熟稔,光线昏暗,他看不清她神情,但不用看也知道,她脸皮薄成这样,眼下耳垂怕早重新红透了。

  他忽然有些惋惜,为她今夜饱受摧残的耳垂。

  其实吧,孙南义怕是临死都在想,若自个儿不善心大发来见了他这一遭,他这会儿大概已经被薛敬仪在奏本上批得鲜血淋漓了,但孙南义不知,他哪会是对人这般放心的人,方才画舫之上的人全数有人盯着,不管是谁,今夜但凡敢为出格事,都不必经他首肯便会被料理干净。

  没有一个叛徒能安然活着走出宣府,连薛敬仪也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某个雨夜。

  毕竟,自他走上这条路起,便没一日想过能得善终,下手也从不留情,不会把自个儿的命放在别人手里拿捏着,自然也不需要谁来庇佑他,更也不想连累外人进来,所以入春以来,赵氏一直在起帮他张罗婚事的话头,他却从来没上过心,反倒是能避则避,惹得赵氏背地里又落了好几回泪,但没想到眼前这人,却因一纸从天而降的避不过的诏书,就这么稀里糊涂误打误撞地撞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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