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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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玉蓉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别人当面甩脸子,第一次被别人当面下逐客令。有再厚的脸皮也有些绷不住,只得胡乱施了一礼转身离去。直到出了顾家的宅门,才发觉自己气得手足发抖。

  在一旁紧跟着的大丫头夏言连出气都不敢大声。

  其实在姑娘决定来顾家前,她就觉得这个主意不太好。那个戏楼里的说书先生不是说,聘者为妻奔则为妾。姑娘的这种主动上门的举动,说的好听些是巾帼不让须眉,到底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轻浮。

  周玉蓉紧抿着嘴急走几步,迅速钻进自家马车,镶了细碎玉坠角的蜀锦帘子在她身后荡起一片惊涛骇浪。

  夏言见府里的车夫站得稍远,就隔着帘子低声劝道:“……都是一群不知轻重的乡下人,乍然富贵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姑娘你好心好意过来看望,结果这些人半分不服好。还有那个什么顾衡,倨傲无礼目中无人,也不知道他这个榜眼之位是怎么得的,真真是浪得虚名之徒。”

  帘子后一点动静也没有,夏言也不知道自己的话管没管用,战战兢兢的上了马车。就见整整一提盒糕饼全部碎烂在车厢里,泛着一股甜腻腻的香气。姑娘整个身形都隐在暗影里,只看得见她的肩膀绷得象一把刚出鞘的剑。

  夏言忽然有些心慌。

  就好像那年躲在帷幔后无意间撞见幼年的姑娘,一把扯下银簪上的东珠,放在脚底慢慢地碾压挤碎,最后又小心翼翼地放回首饰盒中。一眼望去仍然完美无瑕,却只能维持最后一刻的奢华了。

  周玉蓉侧着脸冷冷望着僻静的深巷,深巷尽头就是顾榜眼家。

  她以为能写出“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暖人肺腑的诗词,其人必定是温暖和干净的。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人连眼角都没扫向自己,干脆利落的拔脚就走,连背影都透露出一种无情和漠然。

  ——真是平生所遇之奇耻大辱!

  周玉蓉想把刚才的点点滴滴从脑中抹去,奈何越是急切越是枉然。那人的语气表情,狭长眼眸里流露的冷然,甚至转身时衣服上的折痕,都极其清晰地印在自己的脑中。

  她忽然觉得手中有些黏腻,楞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原来气急之下竟将送予顾家的礼饼捏烂在手心。她深吸一口气,将礼饼碎屑抛在地上,淡然吩咐道:“回去后你亲自收拾这里,把所有的东西都扔干净。吩咐厨房,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见一眼。”

  夏言低声应是,心里却自叹可惜。

  黄花梨嵌黄杨木大提盒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是府里特地从扬州请来的师父,玫瑰百果蜜糕、松子鹅油卷、萝卜丝酥饼,吃到嘴里又香又软咸淡适宜,只怕从今往后再也吃不到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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