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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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元嘉早已没有了生父的任何记忆,只知道是杨州乡间普通的农夫,莫名娶了绝美的妻子,又莫名死于非命。而在安王府,即便有他这么一大活人,安王妃的前夫依然是个不能提及的禁忌——在少年时,他的出身曾经带给多少人恶意的欢乐。

  而今母亲的这句感慨,让瞿元嘉也是感慨莫名,却不能说话,连玩笑着开解一句也开不了口。娄氏很快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忘情,顿了顿说:“既然殿下说到你要去,也许很快就要走了。你这段时日和我赌气,有家不回。现在人要出远门了,出门前,就安心住在家里,陪陪你阿娘吧。”

  这话题转得让瞿元嘉始料未及,呆了一呆,实在无法拒绝母亲的这个要求,只好说:“阿娘说到哪里去了。只是我的许多衣物都在五郎的别业里,我去取回来,今夜就回来。”

  “安王府不是没有差役。”

  娄氏有些费力地站起身,扶着胸口唤来侍女,当着瞿元嘉的面,让她们传人去程氏的别业取行囊。面对陡然强势起来的母亲,瞿元嘉发作不得,一直等到下人们领完命都下去了,才说:“阿娘又是何必。阿娘身体欠安,儿子留下来侍病也是理所应当。容我去取行囊,再与五郎说一声,也不行么?”

  娄氏用力抓住他的手:“旁人替你去取,你去一封书信,又有什么不行?”

  “阿娘……!”

  娄氏板着脸:“你南下,五郎也跟着不成?”

  “自然不会。”

  “我又瞎又病,是拦不住你的。但你要是连这几天都不愿意住,从此以往,只当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了。而且你只管将这话告诉五郎,你要是不说,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拦住他一辈子不见我了。”

  若不是之前的一番话,瞿元嘉真以为这是继父与母亲有约在先,特意杀他个措手不及。但儿女是父母的软肋,他又如何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事事忤逆母亲?瞿元嘉看着面若寒霜的母亲,只能说:“阿娘想我留下,我就留下。但是之前我有一事瞒住了阿娘,今日需告知阿娘。”

  他再次跪在了娄氏身前:“我固然是肖想五郎已久,但五郎并非不知情。他与我,已经如夫妻一般了。”

  娄氏的身子微微一晃,也无甚震惊痛苦之色,竟近于嘲讽了:“夫妻?你们就算成了事,又算哪门子的夫妻?是能传宗接代,还是有三媒六聘?瞿元嘉,你自己说说,就你对五郎做的这些事,你还看得起自己么?”

  瞿元嘉听了这番话,反而麻木到了极度冷静的地步,垂目低声说:“阿娘说过,只要五郎想起,我势必追悔莫及。阿娘担心害怕的,我何尝不是常常自问。但当日我胆怯,不敢告诉阿娘真相和我心中所想——无论五郎病愈后做何抉择,我都不后悔。”

  娄氏冷冷一笑,冰冷的手摸到瞿元嘉的前额,停在他额角的旧伤口上:“你不后悔有什么用?真到了那一天,你不后悔,又有什么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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