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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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药水用山间的一种红色小花浸泡而成,是一种强烈的毒性麻醉剂,麻醉之后十多分钟,生物体就全面瘫痪,紧接着脏器开始衰竭。然后在大约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里,生命在迷幻中结束,躯体在几天内逐渐脱水干缩。这药水很珍贵,因为那红色花十分罕见,只在夏末才会开放。采药的人也只有在它开花的时候才能将它从百千种野草中辨认出来。布摩在无数个森林里将它寻找,找到后移植到一个特殊的钵子里,放在秘密的地方。等了几个季节之后,它才开始生长、慢慢开花,布摩将它的花瓣收集起来,制成了药水。这药水也不能轻易动用,只有生着痛苦无比的疾病而又可以享受悬棺葬礼遇的老者,经土司、长老、布摩同意后才可以喝下几滴。悬棺葬已经多年未举行了,布摩的药水也存放了很多年。许多古老的仪式,布依人慢慢地放弃了。

  这次,金定授意布摩用它,有三重意思:第一,这样的方式表达了布依人对这个作孽的陌生人的严惩态度;第二,这是对阿哈丧失贞操的祭奠;第三,这样的处决方式和王鹰艺术家的浪漫人生是吻合的。

  虽然土司制早就废除了,布摩和布依人还是认定他是自己的土司老爷。金定的决定和布摩心里的打算完全一致。布依民族是善解人意的,他们要根据自己的族规来处理一个伤害了他们的陌生人,也一定会给予他充分的尊重和选择恰当的方式,体现本民族威严又善良、理性又浪漫的特质。

  因为王鹰是外地人,本地没什么朋友,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对他也很疏忽,常常整天不过问。布摩可以想象当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们突然发现那昏迷的病人已经没有气息而且萎缩干瘪时的极度惊讶!

  布摩只要将输液的针头从倒挂的瓶塞里拔出,扎进他的紫色小瓶里就可以了。

  布摩轻轻移步,他紧裹在藏青色土布衣衫里的高大身躯,在淡淡的暮色里显得更加高大和神秘,有如神的降临。当他就要向那架子上悬挂的药水瓶伸出手去的时候,意外发现王鹰睁开了眼睛,正望着他。他以为自己恍惚,犹豫了一下,重新伸手出去。

  “是阿哈让你来的吗?”王鹰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声音浑厚而又清晰。

  布摩将双手缩回来,转过身:“当然不是。你摧残了布依的花朵,该死!”

  “我爱她!如果我对她的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我愿意,你请吧。”

  布摩疑惑了,缓缓缩回双手:“请你,再说一遍。”

  “我爱阿哈,她是我生命里的第一次。如果我对她的爱,需要付出我的生命,我愿意接受您的处罚!”

  布摩还在犹疑:“你怎么样说服我对你怀抱信任呢,外乡人?”

  王鹰坐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四肢发软,有些头晕,头上和腿上的伤处正在痊愈,又痒又胀。

  他望着布摩:“如果我继续活着,我对她的爱会向您、所有人证明。如果您认为她不需要我的爱,我听凭您的处置。”

  布摩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显然,他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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