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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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珍认识那男人,是自己的丈夫聂云藩,却也不过冷漠的一瞥,随着黄包车夫的脚步远去了。

  英珍回到聂府,大奶奶和三奶奶相携站在桥上赏锦鲤,大奶奶先看见她,嘴里嚷嚷道:"你去哪里了?老太太午睡困醒要搓麻将,找你一圈儿不见人,还要我替你编谎?可没下次!"三奶奶则头也没回,拿着桂枝,捊了一把香花儿洒向池面,星星点点,诱的游鱼一阵乱摆。

  英珍不得不敷衍,笑着称谢:“李太太叫我去陪姚太太搓麻将,哪里敢说不去呢!”

  大奶奶一下子软了:“姚太太?可是那位财政部长的太太麽?”英珍点头道是,大奶奶立刻热络地问:“你怎麽与她认识的?”

  英珍回答:“姚太太的儿子要相媒,李太太觉得美娟不错,从中搭了个脉。”

  大奶奶紧着追问:“可有眉目了麽?”英珍笑而不提,只道行远路脚痛的很,微瘸拐着走了,听得身后隐隐传来三奶奶的嗓音:“那样的大官儿,会得与吃官司的人家结亲家?想都勿要想!李太太也是,怎不给你的大女金凤也搭个脉......”一缕风又把那话儿吹得支离破碎。英珍敛起嘴角,脸色发青的回房,鸣凤和阿春站在廊前嘀嘀咕咕,见得她走近,鸣凤忙迎上问:“奶奶要摆碗筷用晚饭麽?”

  注:1、拿:你们 2、格些年:这些年 3、弄松:戏弄

  第13章

  英珍让她先端一盆子热水来,再看阿春如只灰鼠早溜走了,也无心过问,进得房内,把鞋踢脱,脚踩在地毯上,寻把椅子坐下,方舒了口气。

  盆里的水并不算烫,但仍觉脚后跟火辣辣的痛,她咝地吸气儿,看水里掺了一缕浅红,用棉巾拭净水渍,鸣凤拿来碘酒和药膏,不由唬了一跳:“肉全磨烂了。”

  英珍唯有绝望地沉默,敷好药后,她半点食欲也无,就上床躺着,嫌日光灯太亮,让鸣凤把电灯拉灭了,窗外有风匆匆而过,房里热腾腾的,窗外一大片火烧云,房里黑洞洞的,却不碍秋蝉趴在枝哑里狂嘶,听得人胸口发闷,脑里糊涂涂的,她翻了个身,鸣凤踩着凳子,手举火折子把廊上灯笼点亮,其实很多府上都不点灯笼了,用电灯更方便,但老太太不肯,她对旧时代有难割舍的迷恋,觉得甚麽都是好的,人也一样。现在的人都学坏了,是以依然要挂灯笼,有灯笼就有规矩,要保留住这份古意。

  梳妆台嵌的椭圆雕花镜子里,染了一点橙黄的光芒,她微仰起颈,镜子里有个女人也微仰起颈,她觑眼看她,她也觑眼打量她,只露出半张脸,愣愣没有表情,显得苍白又诡异,像是从镜里爬出来重见天日的鬼。她有些被吓倒,眼里不自禁滴下泪来,那鬼竟也哭了。

  电灯“啪”的拉亮,一股子浓浓的香水味直往鼻息处钻,是聂云藩在房里,听他笑嘻嘻地问阿春:“太太怎这麽早就睡了?晚饭也没动!”没听见阿春怎麽说的,他走到床前,拍拍她因侧身微弯曲的脊背,旗袍又软又滑,贴着身,指腹触着蝴蝶骨,像在抚摸一只蜷睡的猫儿,受用的很,他笑着问:“怎麽了?不舒服?”又心血来潮地抓她的足踝:“丫头说你的脚后跟被鞋子磨烂了,我看看!”英珍倏得想到他的手才揽过妓女,顿时觉得很厌恶,一踢一蹬要缩回脚,他偏不放,一定要看,她恼了,用出狠劲儿,脚后跟用力擦过他的掌心,虽是挣脱出来,却也疼的她倒抽口凉气。

  “怕甚麽!我会吃了你不成!”聂云藩悻悻地收回手,掌心有血丝,他手指勾过来枕边一方湖兰绸帕。

  英珍索性翻身坐起来,冷笑道:“我这鞋子不跟脚,旁的都旧了,见不得人,你把些铜钿给我去买双新的来穿,再不受这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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