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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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一切又都加速了。一股温热的、浅棕色的血,喷溅到我的脸上。克雷芒的身体渐渐瘫软,我趁机抽出胳膊擦了擦眼睛。当我睁开双眼时,我的视线是模糊的。但在哲学老师灰暗的身影上方,我恍惚看见了马克西姆的轮廓,看见了他的浅色头发,挑战者运动衫,还有那件拼接灰色羊毛的泰迪红皮夹克。

  马克西姆只刺了一刀。动作迅速。刀片锋利,只比切纸刀长那么一点点,只轻轻吻了吻亚历克西斯·克雷芒的喉咙。

  “快叫救护车!”我起身大叫道。

  可是,我清楚得很,太晚了。克雷芒死了。而我,浑身上下都是血。脸上,头发上,毛衣上,鞋上。甚至还有嘴唇和舌尖上。

  有好一会儿,马克西姆和我一样,瘫软,颓唐,绝望,不发一语。

  我们该通知的,不是消防员也不是救护车,而是警察。

  “等下!我爸爸可能还在那儿!”醒过神来的马克西姆叫道。

  “在哪儿?”

  “保安值班室附近!”

  他走出克雷芒的公寓,冲下楼梯,把我一个人留在尸体旁,我们刚刚杀死的男人的尸体旁。

  我独自待了多久?五分钟?一刻钟?被寂静完全笼罩的我,再一次觉得时间已然静止。我记得,当时为了不看尸体,我紧紧靠在窗前。窗外,微微颤动的湖面向黑暗深处延展,仿佛有人按动了开关,熄灭了所有亮光。我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在某件东西上,思绪却沉浸在了茫茫雪光里。

  那深渊一样的白,让我不禁想到我们以后的生活。我知道,平衡已被完全地、永久性地打破了。那既不是可以抹去的一页,也不是一个时代的终结。那是在大雪之下突然现身的地狱之火。

  这时,楼梯上传来声音,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弗朗西斯·比安卡尔蒂尼带着儿子和工头出现在了房间里。这个建筑公司老板依旧是老样子:散乱的花白头发,溅了油漆点的皮大衣,过分前挺的胸脯,超重导致的笨拙。

  “孩子,你还好吗?”他一边问我,一边寻找着我的目光。

  我已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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