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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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禾凝视了他两三秒,看出了他在强撑,不再言语,转身离开。贺熠恍惚地抱膝坐了一会儿,琢磨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反应,似乎不太符合他平时装出来的模样。正懊恼着,他就感觉到床铺微微下陷了。

  简禾的头发还有点湿,在床沿坐下来,伸出手去,将他抱着膝盖的左手拉了出来,半强硬地摊开,放了些东西上去,笑笑道:“来,给你。”

  他小小的手心上,放着十多颗各不相同的糖,有软糖有硬糖,多得一只手都要装不下了。

  对于嗜甜如命的人来说,光是看见它们,舌根就已经泛出了酸意。

  贺熠盯着满手的糖:“你什么意思?”

  “我看你每次喝药都皱着脸,你一定很害怕苦味吧?这又不是丢人的事,我也很怕苦啊。听说驿站这里有个卖糖的老爷子。之前他生病了,一直都没有开摊,直到刚才,我在走廊听到人家说他出来了。”简禾揉了揉贺熠呆愣的小脑袋:“我不知道你喜欢哪种,所以就都买了,你都尝尝,最喜欢哪种,下次告诉我。”

  贺熠抿抿嘴。

  冷言冷语,他习以为常,可被温柔相待的经历却几乎没有。心口又烫又热,全然不知道这种情绪从而何来,更不知道要如何消化它。贺熠憋了半晌,一句并非出自他本意的、恶狠狠的话冲了出来:“你对我那么殷勤也没用,我可没有钱给你!”

  小大人。简禾挑眉,点了点他的眉心的红痕:“一把糖而已,吃吧。”

  简禾提着东西去驿站的澡房冲澡了,贺熠久久都没动,盯着放在床上的十几颗不同的糖,以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音量,嘟囔了一句:“天字第一号蠢蛋。”

  这辈子的贺熠,若是没有人干预,他将重蹈覆辙,走上了与前世差不多的路。

  好在,分岔点来得足够早。

  此时的他,还没有吃过前世那么多的苦,没挨过歇斯底里的折磨与煎熬。再加上年龄尚小,磨出的壳儿远没有上辈子那么冷硬、那么不可穿透。虽然习得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狡猾本事,但却没有学会怎样把自己摘除出来。

  故作老练地利用简禾,也在不知不觉地被影响着、被渗透着。

  出生迄今,唯一与他亲近过的人就是他的娘亲。他对娘亲仅剩不多的记忆,不外乎是四面漏风的破屋,是无休止的泪水和诉苦,是她抓住他颠三倒四地说他生父的事时,他的肩膀被捏紧的疼痛。这段记忆是灰暗而苦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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