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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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群看见狂奔的二叔,下意识锁定了目标,数不清的白色影子寻着二叔留下来的踪迹飞奔了过去。二叔憋足了一口气跑到侧边的山腰上,选了一处最陡的斜坡,踩着雪面身体半蹲飞速滑了下去。狼群也紧随其后,从不同的方向和角度向二叔所在的位置靠拢。

  我趴在雪坑里探出半个脑袋,跟老叔一起看着二叔逐渐远去。当他跳下雪坡之后,两声枪响在坡下传来,之后二叔和狼群都彻底没了消息。大白山再次恢复了之前的祥和寂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等了半分钟,老叔从积雪里猛的爬起来,一把将我搂在肩头上,以最快的速度踩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跑去……

  我趴在老叔的肩膀上,颠簸之中能看到在后方山腰上,二叔最初打死的那只白狼旁边还站着另一只狼。那只狼的毛色通体银灰,比旁边的白狼大了不止一圈。它就像一个王者,静静的站着雪坡上看着我们离去,面无表情,目光冷峻。我抬起脑袋,隐约有一种跟它四目相对的感觉,能依稀看到它的额头上有三道倾斜的爪印疤痕……

  老叔一刻都没有停歇,把我扛在肩膀上沿着来路急速奔走,一直到出了大白山进了猎人村这才停住脚步。将我放在地上,他也跪在旁边大口喘着粗气。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关乎二叔的性命,老叔不敢再瞒着村里人。拉着我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村长家里,把前后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村长姓苏,也是个老猎户,在猎人村当了一辈子村长,村里人也喊了一辈子苏村长,以至于后来都忘了他的本名叫什么。

  听老叔说完,苏村长当时就急了,反手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那声音脆的都震耳朵:“胡闹!你们这两个小瘪犊子,那狼群是说笑话的么,还他娘的敢带着木森一块去。老张头要是活着,非得打断了你俩的狗腿子!”说完他立刻起身出去召集村里的猎人,套上皮袄背上长枪进山寻二叔。

  老叔也想再跟着一块去,但是还没等走出门口就让苏村长一脚给踹了回来:“还去?没长心!?给老子跪在屋里好好反省!等找回了二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苏村长跟爷爷的关系非常好,体格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看上去凶神恶煞说话也很有威严。他走了以后,老叔就真的乖乖跪在屋里,低着头,流眼泪……

  我坐在苏村长家的炕头上,手里摆弄着那个木制弹弓,心里还在天真的琢磨着,家里的父亲怎么还在睡觉,山上的二叔怎么还不回来,地上的老叔怎么还不起来……

  苏村长和村里几个打猎的好手进了大白山找二叔,堪比狩猎季时候的规模,这一去就是一天一夜。我在苏村长家的火炕上躺着睡了一宿,老叔在地上跪着睡了一宿。第二天上午,苏村长回来了,进屋的时候眼珠子都是红的,看见仍然跪在地上昏昏欲睡的老叔,忍不住老泪纵横,扶起来将他搂在了怀里。

  苏村长什么都没说,让老伴弄了一桌好酒好菜,跟老叔喝了个天昏地暗。从头至尾,老叔也没有问过一个字,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是不想问,而是不敢问……

  后来我才知道,苏村长带着老猎户们几乎找遍了整个大白山,就连山顶上容易遇到白熊的地段都去了,可是没有找到二叔,也没有遇见狼群。一直到第二天大家的精神头都不好了,苏村长没办法只好放弃搜索,带人退了回来。不是他们不想继续寻找,寒冬的大白山,常人在外面一天一夜已经是极致。这个时候都没有二叔的消息,他就算没被狼群吃掉,也肯定是活不下去了……

  之后苏村长帮忙安葬了父亲,大白山的猎人不讲究火葬或者土葬,而是比较少见的雪葬。把尸体埋在大白山下一片常年不化的雪地里,不设祭祀,不立墓碑。父亲曾经跟我解释过,说身为猎人,在山上转悠了一辈子,死了以后也要留在山上。说的有文化点,这叫尘归尘、土归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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