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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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第一次体会到锋利的刀尖闪着棱棱白光,不仅可以成为一个人捍卫尊严的武器,也能让人打心底产生恐惧——是徐砾母亲某一次离家几个月回来,第一次在他面前发病的时候。

  当年徐砾上小学三年级,每天自己回家或去书法班老板的店里蹭一顿晚饭。学校的校本课堂上,他胡乱写的毛笔字被老师举起来给全班浏览,狠狠挨了一顿批评。大家都会笑话他,说徐砾的妈妈是书法老师,书法老师的小孩写出来的字居然全班最丑,他们拿着他的字在班上又跑了一圈,供人传阅。

  徐砾放学后只顾着收拾书包,把他们最后丢回来落到了地上的练习纸通通收拢,咔嚓咔嚓揉成一团,扔进了教室后门的垃圾桶里。他知道晚上妈妈要回来,一颗心早就悬挂着惦记着飞出窗外了。

  徐砾一路跑得书包左右摇晃,飞一般奔回家去,身后的夕阳血色铺了满天满地,红火至极。

  他还太小了,完全自动忽视了屋里穿来的本让人惴惴不安的动静,径直推开家门,见到了多月不曾见到的母亲,发自孩子的本能想继续飞奔过去获得一个拥抱。

  徐砾母亲见到他,仿佛被惊了神,她一双赤足,站在家中那片贴满深红色瓷砖的地上,手中握着一把从客厅茶几抄起的水果刀,不停地问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徐砾也不懂为什么。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不管不顾冲上去想夺走母亲手中的刀,徐砾母亲嘶吼着让他滚开,下一瞬口红涂得鲜艳却斑驳了的嘴巴咧开,发痴般笑了起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双没有笑意的眼睛如野火般闪烁。

  骤然停滞在原地的徐砾呆住了,脸色煞白地仰头看着妈妈将刀挥舞向自己的身体。

  血液在那一刹那喷涌而出,潺潺地流过妈妈嫣红的碎花长裙,流过洁白的皮肤,流淌在徐砾的眼前。

  无边的惊惧与绝望朝他涌来,浓重的血腥味将他淹没窒息,他看着这个熟悉无比又疯狂陌生的女人,感觉再也撑不下去,第一次想到逃跑。

  从此,徐砾母亲的身上多了一道逐渐变淡的疤痕。也像是终于认清了现实,害怕唯一能依靠的儿子真的逃走,她再也没有如那般疯狂可怕过,反而在确诊和治疗后,彻底恢复了温柔的模样,甚至胆小怕事,连门也不敢再出。

  徐砾却由此学到如何成为一个令人人避之不及、感到恐惧的疯子。

  从后门出到小巷,巷子一头黑黢黢看不清路,一头通往附近小区里的夜市,被隔壁红彤彤的灯笼照得明亮。中间酒吧这块地方,让一排树荫挡着,也是黑沉沉的,只有后门口亮了两盏微弱的路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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