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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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看上去还很年轻,已经结婚了吗?”

  她点头,说:“还没孩子。”

  我说:“不着急的吧。”

  她笑了,扭过头看我,眼尾弯起来。她说:“还是不要了吧。”

  我说:“现在丁克蛮多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一个陌生人进行这种毫无营养,毫无意义的对话,可能因为我病了,病人都太虚弱,虚弱到没有力气拒绝任何一个人的陪伴,只能听之任之。

  “你为什么来融市啊?来工作?”秀秀忽然问我。

  我说:“我认识的一个人,他在融江跳河自杀了。“

  秀秀一愣,随即笃定地说:”这么不好的事你还记得,那你肯定没有失忆。“

  我笑了。

  我还记得很多其他不好的事,比如我成夜睡不着觉,疑神疑鬼,躺在宿舍里,一点风吹草动,我就以为是冯芳芳找了过来,要用石头砸宿舍的玻璃窗,要用砖头敲我的脑袋;走在路上,别人发出一点声音我就觉得他们在议论我,他们的嘴角一动他们就是在笑话我,在嘲讽我;一只黑色的小虫变得像乌鸦那么大,要啄我;比如我逃回家里,冯芳芳追上门,天天塞长信给我,天天在我家门口哭天抢地,我妈把我从家里赶了出来,我去了码头,我想自杀,想跳河,但我实在没有那个勇气,只是弄湿了鞋子和裤子;比如我得知尹良玉跳融江自杀了,我上了一艘货船,我学会了打水手结,我的后背留下了一大块晒伤,至今没有痊愈,业皓文还惊讶过,说,你背上有这么大一块胎记。我说,跑船的时候晒伤的。他猥亵地摸我的大腿,问我,那跑船的时候别的地方有没有被弄伤?

  秀秀问我:“真的不用通知你爸妈一声吗?你有他们的电话号码的吧?”

  可能是我的沉默加深了秀秀的疑虑,她又开始怀疑我失忆,说:“失忆有的时候是失去部分记忆,你爸爸妈妈,你还记得的吧?”

  我记得。

  两年前,我跟的货船停在了风顺码头,我想我可能可以回家了,我应该回家看看,我找回家,我爸妈搬走了,我打电话给他们,给我爸,我妈,我弟弟,他们全换了电话号码。我去酒吧喝酒,一个男人给我看他钱包里他孩子的照片,他老婆和他离婚了,带走了他们才满月的孩子,那个孩子不是他的。我趁他醉得不省人事时,偷走了他钱包里那不属于他的孩子的满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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