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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昧请教一下,」王万里将堂倌送上的茶盏插了根吸管,放在他面前,「难道您没有考虑过动手术吗?」

  「这双手也是我的演奏工具,」他将脸贴近吸管吸了一口,「只要还可以用,我想暂时留下来,撑到完全不能用为止。」

  「儘管要承受这么大的痛苦?」话一脱口,我连忙道歉,「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加施勒望向我,脸上的肌肉因为痛楚微微抽搐,但慑人的目光让我像被老师点到名字的小学生般,畏缩了一下,「音乐家的工作就是体会人世间所有的感受,用音乐传达给听眾。痛苦也是其中一种。」

  不晓得现在要是塞给他一把提琴,他会奏出怎么样的曲子?

  「应该是很快乐的曲子吧。」报纸后传来王万里的声音。

  「或许吧。」我转头朝他一瞥,「慢着,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刚才看着报纸上加施勒的照片,眉头皱了一下就展开,应该是想到当时我们在茶楼见面,他对你那个问题的回答吧。」

  「原来你就是当初发现叶馨的那个医生,」我望着面前迤邐伸展,不停捲入车底的路面,「为什么不告诉我?」

  三年前我被借调到非洲某个小国时,意外在当地黑帮大佬主持的地下人口贩卖场中,买下一名会讲流利的英语、华语跟广东话,但对过去完全没有记忆的东方女奴『馨』。

  透过友人的帮助,我才知道她名叫叶馨,是在侦办案件时,被绑架当做人质,事后卖给人口贩子的香港女警。

  关于这个,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当时她身处的环境很差,」报纸遮住了王万里的脸,加上头版那张全版照片,有种报上的加施勒开口讲话的不真切感,「你也在那里待过,应该很清楚。」

  『他们特别交待我,将她送到旗下最低贱的娼寮。』当时黑帮大佬的话在脑海中响起。

  「小时候带我到处跑的吉普赛老爷子说,有两种问题他不会问:他已经知道答案,还有他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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