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新花年年发、捌参(1 / 11)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岑凛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久到毫无睡意却又很疲惫。他微微掀了下眼皮,似乎看见一片白茫茫的布幕,光亮得有点刺眼。他再次闔眼休息片刻,感到胸口窒闷而深吸一口气,嗅到了一股过于浓郁的花木香气。大概有谁在薰香,周围都是这种味道,虽然不至于难受,但他并不喜欢这种过于强烈沉厚的气味。

  岑凛闭眼回想昏睡前的事,当时惊见川水里漂着一具女尸,尸体被系在窗子上,随着波浪撞击船身,本就肿胀脆弱的躯体又变得更加可怜,他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打晕了。

  那时映入眼中的景象、闻到的气味,还有船外的风雨,让一切像是场噩梦,但他知道这都是真的。

  「少主好像醒了。」此时他听到附近有人这么讲,心情更加沉重,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噩梦现在才要开始。

  岑凛闭眼逃避,有个人却故意走出脚步声让他注意,那人来到床边用低沉冷淡的语气说:「睡醒了就起来吃东西。」

  这声音大概是岑凛听过最低沉的嗓音,如果隔得远了就像闷在云里的远雷,离得近了会觉得每个字音都打在让人痠麻发疼的穴位,这种声音若是带点温情的话会让人感到可靠安心,但若冰冷无情只会觉得备受压迫、窒息难忍。

  总之这人的嗓音既非雷巖那种宏亮爽朗的印象,也不是云熠忻那种温文尔雅透着点风流的,更不像江槐琭那样沉稳温润又醇厚如酒的,在岑凛听来只像是地狱回响的风声,糅杂了所有冷漠残暴,用以辗压他人的痛苦悲楚。

  「起来。」那人又喊了一次,听得出已然失去耐心。

  岑凛这次立刻睁开眼坐起来了,因为他记得小时候这人没了耐心后会对他很坏,他并不想自讨苦吃。他先看了眼这间房间,这里还算宽敞,寝室外还用帘幕、屏风隔出外面的小厅,虽然摆设都不一样了,但格局像是他小时候住过的房间。

  所以他这是真的回九狱山了?想到这里他心情更糟,不过没有表露出来,草草扫视房间后才抬眼看向床边的高大男人。这男人眼神锐利,五官深邃,有张刀削似的刚毅面容,即使在人群里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到哪里都会像一把利剑,即使只是站着也会觉得此人气势凌人,十分张扬,会有许多人倾慕此人也不奇怪,不过眼下微微泛青和目光都隐隐透露出此人沉迷于酒色有段时日了。这个人就是丧妻后沉沦为魔头的岑芜。

  岑芜冷冷盯着岑凛说:「狗崽子,来吃东西。」他讲完就逕自走去前面小厅。

  岑芜身上的衣物已经换过一套新的,是深蓝近墨的顏色。他不敢让岑芜久等,披头散发就跟了过去,桌上只有一道热汤,一名男侍者朝岑凛客气微笑说:「少主请稍候,小的已经让人尽快上菜。这汤还是热着的,您先来碗热汤暖胃吧。」

  听了这话,岑凛确实也很饿,男侍者拉开椅子请他就座,他刚坐下就听岑芜说:「狗哪还需要坐什么椅子?」

  岑凛面无表情看了眼生父,岑芜眼神带着揶揄的笑意看他说:「讲你呢,畜牲。」

  岑凛桌下的手默默握拳,但他对此人早就无父子之情,关係比陌生人还糟,他也没必要在乎此人的言行态度,不放心上就好了。想通以后他的拳头松开,不带任何情绪回应:「我是人。不过确实有些人毫无礼义廉耻,没有人性,徒有一张皮相,这样是连畜牲都不如没错。」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