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夜花火·其二十四】(1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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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雪花翩飞而下,坠在蜥人头顶,被那高热体温烘烤,顷刻化开。

  未等水痕洇散,又被冷气凝固,沉甸甸积在肩头,形成厚而密闭的壳,他便蜗居其中,陷入宕机一般的死寂,纹丝不动。

  风声在呼啸中撕扯至极限,生硬刮过耳膜,汇聚成麻木的刺痛,嗡嗡轰鸣。于是安德烈缓缓站起身来,冰壳皲裂破碎,他的脸庞浸在一层又一层的雪水下,皮肤湿寒至极,居然显出苍白意味——当然,那不过是一种错觉,裸露在外的鳞甲依旧黝黑深沉,只是像极了热炭丢在冰中,冒出零碎火星后,愤怒滋滋燃烧殆尽,熄灭成一缕干涸的烟。

  灰败的余烬扑在他的脸上。

  雪意渐深,逃无可逃,安德烈迈开步伐,小心踩过楼梯,拾阶而上。

  大约先前蹲了太久,双脚有些发酸,走至半途,身体忽然踉跄一下,在失衡中重重撞向墙壁,脑袋磕出一道沉闷响声,但他本人犹未觉察,自顾自朝上抬腿。

  依照往常习惯,他率先走进了培育室,没有寻到阮秋秋身影,那株病蔫番茄同样无踪迹,她似乎是放弃了移栽,将它直接销毁了。

  空气里四处弥留着外来者的气息,安德烈极力屏住呼吸,窒息感催化了肉体上的痛苦,他却渴望依靠这份折磨来逃离精神方面的压迫。

  二百四十五,二百四十六……他继续动身,默念步数,全凭本能拖动身躯,数到二百七十七时,扬起脖颈,一扇四方的封闭铁门矗立廊道尽头。

  安德烈没有犹豫,径直推门而入,如同赴死的困兽。

  机括轰隆运转,启开一线缝隙,内外温差导致气流骤然逆灌,浓烈的犬的味道裹挟在风潮之下,兜头盖面正中目标。

  他站在门口,等待暴风骤雨的巨变降临,或许会有指责,或许伴随争吵,或许她的目光落在身上,就像耳光一样响亮。

  然而入目尽是黑暗,暖屋没有开灯,第三人的存在痕迹匿在视野盲区背后。他从外界廊道借了一段微光,得以勉强辨清内中情形,所有家具陈设俱都融进墨色里,桌与椅彼此保留安全距离,轮廓朦胧。他因此产生了一阵别扭,仿佛这里隔阂了一层陌生的玻璃罩子,有别寻常认知——不,并不陌生,那正是自己从前独居时的常态。

  “哗啦——”

  水流忽然涌动,接着陶瓷器皿轻撞,杂音细碎扰乱安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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