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其六】(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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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苻黎艰难掀开眼帘,所的有情爱喜乐随之湮灭,一缕天光悠悠落入洞府,他顺势望去,但见辛夷落尽,满目葱茏,竟然已是春残入夏的时节了。

  ……原来睡了这么久。

  尾根被压得酸麻发痛,他艰难挪动着因为长期卧躺于床而日渐僵硬的躯体,面朝东方镜山所在之处痴望良久,随后两眼一闭,瘫回窝里,继续耽溺黑甜梦乡,再不理会外界的风云变幻。

  并非是他不愿出门,实际上在偷盗翳珀事发的次日,苻黎便已前往镜山,期望能够见上白姑娘,不对,是恒渊真人一面,他无意辩驳解释自己犯下的过错,只想求她不要弃嫌。

  哪知在镜山中兜兜转转数圈,居然遍寻不得那处青瓦小院,他顺着山路奔来跑去,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是障目之术——她已拒他于无形之中。

  似他这般品行不端的小妖,果然难入修仙者的法眼。

  他连远远跟随在后的机会也没有了。

  苻黎耷拉着尾巴,回到洞府抽抽搭搭痛哭一场,然后一卧不起昏睡过去了。

  梦中情形再糟,不过就是睁眼闭眼刹那间的事情,他躲在这片无人打扰的偏僻角落,编织独属于自己的断续欢情。睡得太沉,期间只被短暂冻醒过一次,霜雪飘进洞府,寒气森严,他仍旧没有动弹,一味保持蜷缩姿态。

  直至四季轮换,春风再绿杨柳岸,他总算从小窝里爬了出来。

  苻黎慢慢吞吞走出洞府,他试图把那抹白影藏进心底,继续回归悠闲自在的山中生活,还是做个无忧无虑的狐狸精好些,起码不会饱受情苦磋磨。

  然而绕着附近湖畔走了半圈,只觉山光水色里俱有她的踪迹,他对着溪流怔忡半晌,忽听远方遥遥传来几道欢笑之声,原是两只狐族同类正结伴嬉闹而去,大好春色中,上演一出筑巢求偶的本能戏码。

  目睹一切的苻黎心中酸楚更甚以往,没有选择回家挺尸,而是转身前往烂陀寺去了。

  烂陀寺的老榕树精颇成气候,据说云梦大泽形成之初便已生长其中了,又精研医理,方圆百里的人畜妖怪染了疾害,都要找他治疗。

  苻黎同样准备去捡两帖药剂救命——他觉得自己害了相思,虽然他也不太清楚那是个什么玩意,但戏文里的男女主角分离以后,往往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旁人都说这是染了相思病,和眼下景况大差不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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