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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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月白风清的晚上。两个人搬了两个小凳子坐在一个空院里。四外寂静无声。只有大半个明月在云际穿行。天虹提出了许多问题,例如卡尔是谁?伊利奇是什么人?什么是康姆纽斯特?什么是布尔乔亚?什么是普罗列塔利亚?等等,欧阳都一一作了解答。当然过于幼稚的问题,也难免引起欧阳的一阵大笑,弄得天虹很不好意思。总之,两人谈得十分投机,不知不觉已经月儿平西。天虹回到家里的时候,后院已经响起几声破晓的鸡啼。

  这年冬天,北平一二·九学生运动的冲击波震撼了这个小小的县城。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早晨,天虹也走进示威游行的行列。他一边挥动小旗,一边把嗓子都喊哑了。这大概就是他学那些卡尔、伊里奇、普罗列塔利亚的结果。

  从此以后,天虹三天两头跑到他的欧阳先生那里。事事向他请教。欧阳既成了他的老师,又成了他的朋友。光阴锤炼着他们的友谊,一天比一天浓郁醇厚了。今天,当这个生死存亡的关头。他怎么会不想起这位朋友呢?

  第二天他匆匆吃过早饭,来到欧阳先生的家里。刚要进屋,听见欧阳正在屋里同人谈话,就没有走进去。等了好长时间,才见欧阳把三个青年人送出来。

  天虹来到屋里,见桌案上放着几本范文澜在开封新创办的《风雨》周刊,散发着新鲜油墨的香味。另放着几份报纸,报纸上赫然的大标题是:“我军转移新阵地,南口已沦敌手。”天虹坐下来问:

  “先生,昨天你没有出去躲飞机吗?”

  “没有。”欧阳行摇摇头,淡淡一笑,“日本飞机一往南飞,他们就拉警报。可是你知道它来不来?往往白等一天。我在后院挖了一条蛇形沟,它要真来,我就到那里去。”

  “现在南口又失守了!”天虹向报纸瞥了一眼,叹了口气。

  “是的。西面的大门也被他们打开了。”欧阳行忧心忡忡地说,“看起来,敌人在华北是分三路向我们进攻。一路是沿着平汉城,直冲着我们这里;一路是沿着津浦线向南打;一路是沿着平绥路西进。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全面战争。日本人所谓不扩大。保护侨民等等全是鬼话。”

  “您看前面能顶得住吗?”

  “很难说。”欧阳行的眉皱成了一个疙瘩,“现在蒋介石并没有下定决心。政府里还有不少亲日派、投降派。再说他们的战术也不行,一味地单纯防御。很可能顶不住。”

  “欧阳先生,”天虹郑重地叫道,“您是懂得我的心的。我也是一个热血青年,您看我该怎么办呢?”

  欧阳行神色肃然,深沉地望了自己的年轻朋友一眼,反问:

  “你有什么打算?”

  “现在家里人还是想叫我找个事儿做,我不想找。传说什么人组织游击队,我不摸底细,也不敢贸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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