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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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已过了清明,可今年雨水充沛,雨黏黏糊糊将那些骚动的暖意又浇灭了。乍暖还寒尤未定,所以我早上出来时裹了一件厚袍子。没想到晨雾散了之后,倒是慢慢热了起来,袍子就穿不上身了。这市口在两条街交匯处,一条是直通城门大道,往来的人三教九流,好事的更多,我掛出来的那副画引得不少人驻足,兼有小声议论,却没人上前答问,我也只能闭目养神放任自由。

  阿大阿二隐在人群里暗中保护我,就算凝神寻找也不一定能找到他们哥俩。只是在这闹市之中眾目睽睽之下,若真有能对我下手的人,必然是他俩抵挡不住的角色。可经过昨日的那番波折,他俩唯恐再叫阿縝失望,一路上都有些草木皆兵的意味,对我像是对眼珠子似的,小心翼翼,连被人撞着碰着都十分紧张。我这人向来不喜连累别人,就连求人也很难张得开口,恩怨情仇,一笔一笔要算得清楚,否则就像是用绳子捆着我的心,寝食难安什么都放不开。看这哥俩的架势,我过意不去,心中五味杂陈,回去就和阿縝说,千万不要再这样。

  “哎!你这上头写的什么?”

  我睁开眼,只见眼前已经围了一圈的人,一个粗膀圆腰的杀猪汉好奇地指着我写在画旁的字。

  “朱二,你不是说你认得字的嘛!哈哈哈!”

  人群中有人起哄,那叫朱二的屠夫摸了一把光头,冲着后面的人呸了一声,“老子认得数就够了,一本识字的三字经就有这么厚,”他一边说一边伸出自己两根粗指头比划厚度,“上头那么多字就算我吃进肚里也记不住!”

  我跟着笑笑,指了指画,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金子。

  只听在场围观眾人皆倒吸了口凉气,无数双眼珠子紧紧盯着我手中那枚金锭子,各种贪婪欲求毫无遮掩,没有丝毫做作,所以这些人儘管粗鄙,但并没有让我有多少不适。

  “这是在问,画中所绘是何处,说得出的人便有赏。”

  市井中不识字的人多,有识字的解释了,我点了点头表示就是如此。

  议论的声音立刻就多了许多,有说是罗刹鬼国,也有说是炼狱血海,一时议论纷纷说出了不少答案却都被我一一否认。

  那朱二憋红了脸,瞅了瞅金子,再瞅了瞅我,忽然抬起了眉毛,质疑道,“这哑子是来寻大傢伙儿开心的吧!”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不愿再搭理他了,那杀猪的反而兀自笑了起来,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试图同我平视,可话却是冲着身后眾人说的,“要是我说对了地方,他却硬要说没有,不肯给钱怎么办?”眾人纷纷附和,连带着打量我的眼神也都多了几分猜疑。

  “我看啊,可不止是个哑巴,还是个傻子。”他们一边说我是傻子,一边却还把眼睛盯在我的金子上。

  “小哥,这画有什么来歷?”忽人群中走出一中年男子,蓄着山羊须,穿着普通却乾净整洁,带了点南方的口音,看起来对我的画要比对我的金子更感兴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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