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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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涯鼻息一哼,算是松了口气,搭上洪阳的肩说:「我大概晓得是谁干的,但也要等阿雪醒过来再说。」

  「那倒是,你先进来看看他吧。」洪阳转开门把。

  病房是往窗边方向延伸的长方形,一共三张病床,间隔着淡粉橘色窗帘;消毒水及一些药品气味,比走廊上要更重些。秦雪的位置在靠里最角落,帘子儘管让洪阳拉开一个出口,还是比窗边的病床要暗上一倍。秦雪脸颊上回让赵海打的伤消肿了不少;嘴角新伤上的血乾涸不久,呈暗红色;额上贴着一块方形纱布;左手臂吊着点滴。他两眼闔着,胸膛起伏不怎地明显。

  李涯伸手拣去秦雪白发上的几屑乾草枯叶,洪阳此时开口说:「他太瘦了,有点营养不良,血糖又低,所以刚才替他上了葡萄糖液。没有致命伤,醒来就可以带走了。」

  「不让他住院吗?」李涯问。

  「住院很贵的大哥——你要再来医院照顾他也是麻烦,不如带回去。我们会给你一些纱布碘酒,药自己换行了。不是我狠心,这些伤就是普通小朋友打架的程度,也没骨折,也没有大伤口怎的,除了......」洪阳看了一眼李涯眉头深锁的表情,抓抓脸,说:「还是我先开个验伤单给你?」

  「开吧。」李涯说。

  「好吧,我会替你处理。你就先看着他吧,我一会儿会再过来。」洪阳拍拍李涯肩膀,边翻着手上的资料,一边揉着太阳穴离开了。

  李涯在床边有靠背的布椅坐下,看着秦雪的睡脸,打起瞌睡来。当他恢復意识,见秦雪半睁着眼,望着自己。

  「阿雪!」李涯坐直身子,跟着站起来,到秦雪身边,问:「你还好吗?」

  秦雪眼皮眨了两眨,慢慢坐起来。「李涯呢?」三字才出现,即刻像雪花碎散在空气中,那样微弱。

  「我在这儿。」李涯单手握起秦雪垂在床侧的右手。

  秦雪看了看李涯的握着自己的那手,动动脖子,再和李涯对上眼那刻,呜咽着说,对不起,对不起,他应该要小心的。满身的伤,李涯一定会生气。怎么办?都是他的错,对不起,对不起......长长一串喃喃自语。

  「没事,阿雪,我没有生气。」李涯摸摸秦雪的头。

  秦雪动也不动,继续低语:李涯再也不可能喜欢我了,就连假的也没有。此句结束后,泪水一滴滴滑下脸庞,接着又是断断绪绪的细声说话,没有任何交谈,全是他的自言自语。不外乎是李涯的名字、对不起、好可怕、好疼、为甚么,以及他搞不懂的真情假爱;至此李涯都还能有头绪。他最不能明白的就是秦雪的一句:「白色的房间,甚么也没有,好冷好冰,有一扇黑色的门......打开它、打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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