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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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拾

  然而,最近靳青嵐却不曾踏足流鶯馆,他常与圣上共定国是,前阵子又是年关,靳青嵐身为靳家的现任家主,需要主持诸多拜祭事宜,加上靳夫人在初二时诞下了靳青嵐的长子,他顾不上两个男宠也是理所当然。

  虽然广继嗣为孝,但在靳相国的三年孝期期间,夫妻不能行敦伦之事,而靳青嵐脱服出仕不久,便奉命前往望霞查案,一直疲于奔波,所以现在才有了第一个孩子。

  儘管分身乏术,靳青嵐在腊八时还是派人给眠樱和紫鳶送了藏香。藏香来自吐蕃,气味浓厚,有沉檀蕓降之全,京都的士绅贵族在岁除时会彻夜焚烧藏香,使簷牙屋角皆是触鼻芬芳,眠樱和紫鳶也效法此举,在守岁时焚点藏香,一起烧鞭炮,互相祝福对方来年事事如意。

  紫鳶一方面担心失宠,毕竟君恩如水向东流,得宠忧移失宠愁,另一方面却觉得靳青嵐还有什么后着,心情更是忐忑不安。

  「紫鳶?」

  听到眠樱的呼唤,紫鳶才回过神来,只见玉版宣上写着墨汁淋漓的「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最后四字尤其挥洒自如,力透纸背。

  「你的字愈来愈好看了,想必是因为用上了你亲自製成的毛笔。」

  眠樱把鸂鶒木管芍药花诗紫毫笔插到釉里红花蝶纹大笔筒里,让下人侍候着戴上粟米金珠囍蝶纹护甲,娇眸水玉裁,浅笑道:「拙诗在壁无人爱,鸟污苔侵文字残。惟有多情紫鳶,绣衣不惜拂尘看。」

  紫鳶云鬟低缀折枝花,艳态娇波注,吐了吐舌头道:「有我在,总不会使你的墨宝鸟污苔侵的。」

  正在此时,帘幕风轻,传来双燕轻语,紫鳶笑道:「你听,燕子又在外面筑巢了。」

  地满簪裾影,花添兰麝香,眠樱微微拉紧夹纈萱草纹罗方巾,仰头看着檐柳初黄燕新乳,久久没有移开眼神,思绪好像已经随着被春风吹起的落樱飘向苍穹之上。

  紫鳶痴痴地看着眠樱的侧脸,鬓侧斜插枝垂樱,鬟低翡翠垂,眉浅淡烟如柳,霞帔云发,仙容似雪,唇如粉樱初绽朵。

  自从来到流鶯馆后,眠樱好像更喜欢沉思了。

  鏤雕三珠黑釉茶釜里的水差不多烧开了,紫鳶把一点热水添到黑釉剔花茶盏里熁盏,之后把那点热水泼到窗外,然后以茶勺从黑釉剔花梅茶罐里取出草绿的茶末,洒满茶盏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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