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肆(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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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灯花的色泽不比黛墨逊色,而且不用花钱,紫鳶也不知道眠樱怎么想到这法子的。

  他们以前是花魁,现在当了靳青嵐的臠宠,用度皆是极尽奢华,画眉只用螺子黛等贡品,自是不会再用灯花馀烬画眉,但此际紫鳶却记起这些往事—这些只有他和眠樱才知晓的往事。

  明明是多年前的往事却是清晰如昨,紫鳶在海棠馆里度过了千百个枯燥乏味的日子,现在记得的不是被恩客凌虐的时刻,也不是被当眾开苞的瞬间,更不是被好几个恩客轮流奸淫的漫长黑夜,他记得的只有跟眠樱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好像只要有眠樱相伴,那个名为春天的祭典就永远不会结束。

  想到相里大人说不定已经带走了眠樱,紫鳶只摇了摇头,驱散那些烦杂的思绪,他走到香案前,拿起陶黄绿釉碾子,纤纤软玉削春葱,碾畔玉尘飞,心不在焉地把沉香碾成碎末。

  紫鳶把沉香碎末倾到绢袋里,再把绢袋悬到插在銚子中间的铁杆上,他仔细调较系着绢袋的丝绳,确保绢袋完全泡到蜜水里,但不会碰到銚子的底部,接着亲自点起木炭,蜜水一点点地沸腾,沉香碎末充份吸收着蜜水,逐步凝固成香饼。

  水气把紫鳶薰得香云微湿,鸦绿弯鬟,当蜜水差不多烧乾时,他忙从壶里往銚子倾倒蜜水,此时敲门声突然响起来,他只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

  飘渺幽香传入鼻里,紫鳶的身后传来眠樱的声音,柔柔地问道:「今天怎么吃那么少?」

  紫鳶诧异地回头,画楼帘幕卷新晴,银屏尽展遥山翠,藻桷翬飞,杏樑虹架,眠樱正捧着一碟牡丹炸酥站在紫鳶的身后。

  眠樱已是梳妆妥当,玉额翡翠帖花黄,裊裊云梳晓髻堆,以金箔点缀翻荷鬓,凌虚髻上的步摇珠华縈翡翠,宝叶间金琼。他身穿印金领抹山茶花罗衫,鏤薄窄衫袖,配珠贴领巾,系着销金彩绣芍药灯球花边茜罗裙,修长的雪颈上戴着白玉鏤空同心结坠领,坠领下系着五条鎏金银链,银链分别系着飞鱼丶驯鹿丶玉蝉丶蝴蝶和松鼠白玉玉珮,更是显得肌肤雪艳冰清。

  想起这身金缕衣裙又将会被哪个男人脱下来,紫鳶强忍着心酸,扭头道:「没胃口而已,相里大人怎么还没有来接你?」

  眠樱雅步嫣妍,步摇低枝拂绣领,随微步而动瑶瑛,他坐在青花折枝葡萄纹坐墩上,把牡丹炸酥放在灯盘旁边,温和地道:「谁惹你生气了?」

  紫鳶靠着眠樱的胸口,鬓云偏松未整,残妆剩粉,黛眉曾晕,黄金两鈿香消臂,只是鼓起嘴不语。

  眠樱抚摸着紫鳶的青丝,红映袖纱笼,碧璽翡翠十八子手串滑落皓腕,他叹道:「也不是小孩子了,还老是闹脾气。」

  紫鳶髻云谩嚲残花淡,凤釵斜坠,微晕红潮一线,赌气地道:「那你去找那些不闹脾气的就好了。」

  眠樱眨眨眼睛,他刮了刮紫鳶的脸颊,含辞恣委靡,轻笑道:「你还吃起相里大人和第五大人的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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