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陆(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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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过了多久,紫鳶才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泪巾犹裛香泉,锦帐復斜縈,下人已经重新点起香炉,捣麝成尘,薰薇注露,翻香罗幕烟斜,紫鳶却是透心的冰凉。他玉釵欲溜,云髻微偏,摇铃唤来下人询问,下人只摇头道:「靳大人和眠樱小姐也没有消息。」

  「昨天你们可有亲自把信送到靳大人的手上?还是他根本不在京都?」

  「信使昨天把信送到廷尉司里,那里的门房再把信送进去给靳大人,门房说靳大人是有点卯的。」

  紫鳶对靳青嵐始终不太放心,而且这里的全是靳青嵐的人,恐怕帮不上忙,他忽地想起那个望霞的厨子,平日眠樱对他那么大方,说不定他会愿意伸出援手,便向下人道:「你叫那个做甜点的厨子来见我。」

  「小姐想要吃什么,奴婢去吩咐一声就可以了。」

  紫鳶蹙着秀眉,催促道:「我想找个同乡聊聊而已,快点去吧。」

  当下人前来通报,那厨子已经在鶯宿梅等候召见时,紫鳶正在魂不守舍地梳妆,鈿匣舞鸞,隐映艳红修碧,散黛随眉广,胭脂逐脸生。紫鳶叹息着,从紫檀边座青白玉雕螭璧四扇屏风走出来,沿着回廊走到鶯宿梅里。

  缠绵不休的雨总算停歇了,花尘浪卷清昼,柳丝初透晴烟,风酣百和花气,紫鳶已经走过这段路无数遍,却从未发觉原来这段路是那么漫长,平日他总是跟眠樱一起走这段路,有时候默然无语,有时候谈谈笑笑,有时候并肩坐在朱栏上看着日出日落,云聚云散,所以才会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这段路太短而已。

  厨子向紫鳶行礼请安,紫鳶打量了他几眼,他曾经远远看过这厨子,当时他已经觉得这厨子的身形有点熟悉,现在靠近一看,他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感觉。

  紫鳶从前在海棠馆里迎来送往,记住陌生人的模样是刻在骨子里的本事,就算不像眠樱般过目不忘,但至少不会记错,他牢牢地盯着那厨子的脸庞,然而对方着实毫不起眼,丢在人群里也不会被认出来。

  他不认为这厨子是以前的芳客,先别说区区一个厨子有没有这能奈上海棠馆花魁的床,如果真的是芳客,眠樱想必也会记得的—当然,他和眠樱也不是天天躺在同一个芳客的床上,眠樱从未见过紫鳶的某些芳客也是不足为奇。

  「小姐,请问有什么是奴婢能够效劳的?」

  紫鳶屏退了所有下人,他没有多作寒暄,甚至还来不及坐下来,便单刀直入地道:「你既然是厨子,想必常常出门,马上带我去找眠樱。」

  他当了娼妓那么多年,陪过睡觉的芳客来自五湖四海,所以他的官话自是极为流利,平日跟靳青嵐交流也是用官话,但现在对着同乡,他不自觉地用上了望霞的乡音。

  那厨子却惘然看着紫鳶,过了半晌才好像听懂紫鳶在说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小姐知道眠樱小姐在哪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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