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1 / 2)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我望向邹衍道:“有宋人患头风之疾,扁鹊为之开了药,叮嘱他每日一付,连服十日。宋人遵医嘱,十日后果然痊愈。他的邻居说:‘你真是笨啊,明明只要喝第十付药就能痊愈的,何必喝前面九付。’请教邹子,以为此邻人如何?”

  “此人谬矣,”邹衍小心翼翼道,“若非前面的九付药去了疾病大半,仅靠最后一付药也不可能让他痊愈。”

  我笑道:“兼爱就是那第十付汤药。没有自我磨砺,笃行墨教,就如同没有前面的九付药,自然不可能达到兼爱的境界!这就是我对于邹子你的回答,鄙人只是一个粗鄙无文,见识狭隘的墨门初学,远远做不到兼爱天下。如果我说我已经做到了兼爱,那是撒弥天之谎,欺骗天下人。让你失望了。”

  邹衍更加局促了,刚鼓起一股气要说话,我已经用大音量压住了他的话头,趁胜追击道:“然而天下之病就在于某些人不相信第十付药能够让人痊愈!他们固执地只肯吃九付药,留着最后的病根不除,而对别人说:‘天下怎么可能有能够去除病根的药呢?必然是医工胡言乱语!’诸君子都是学识过人之辈,以为这种人是智是愚?”

  抱歉,我就是在逼人表态。

  你们如果说这人是智者,不愿意相信兼爱,那我也没办法,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你们觉得这人虽然有点二,但还是愿意尝试一下第十付药,那么墨门欢迎你。

  南郭淇跳了出来,扯着大嗓门喊道:“就算兼爱再难达到,淇即便九死也要磨砺自己,最终兼爱天下!”

  “兼爱天下!”墨学门人齐声高呼起来。

  呼声良久不衰,地震山摇。我站在台上,看着一张张狂热又有些稚嫩的脸,一股热流在胸中激荡。这一刻我没有想到墨子,反倒意外地想起了苏西。她好像比我还要欣慰,在虚空中朝我微笑。

  若是墨子说的鬼神真的存在就好了……

  当呼声散去,我背诵起《兼爱》中篇,其中墨子说“今诸侯独知爱其国,不爱人之国,是以不惮举其国以攻人之国。今家主独知爱其家,而不爱人之家,是以不惮举其家以篡人之家。今人独知爱其身,不爱人之身,是以不惮举其身以贼人之身。”这段固然指出了天下大害在于“不相爱”,但也肯定了诸侯爱其国,家主爱其家,人爱其身。

  只是你可以做得更好点!

  “如燎子所言,是认同孟子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一直站着的邹衍又问道。

  我摇了摇头:“爱则唯一。”

  孟轲说的推广出去的仁爱,看似很美,其实还是不离儒家的“礼”。所谓“礼”就是“离”,各阶层相离,各司其命,这就是礼。如果不相离,则是非礼。这就是为何周公连儿子哭父母,孙子哭祖父母的哭声都做了区别。所以孟轲推及给“人之老”的并不是爱心,而是行为。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