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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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轲还是没说话。过了一会,他忽然问道:“金衍,我其实很好奇,金藻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啊?”

  金藻在卫生间里叫着:“金衍,我拿不到毛巾啊。”

  金衍举着手机,出神地盯着玄关口的印第安挂画,说:“对。”

  第8章 水晶球

  对。十八岁的时候,金衍有时候会想,他爸爸和他说的话没错。这个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最寂寞。他站在异国的街头,像一棵巨大而沉默的藻类植物,由于脱水,变得越加没有生气。

  他在大学报到那天,摔坏了手机,终于赶到学院秘书处的时候,一连填错了三份表格,他盯着填错的栏目,想着该怎么开口要第四份表格。秘书处在二楼楼梯口,一个小窗口,金衍趴在走廊的写字台边,卖力地修改表格,周围熙来攘往的学生,不同肤色,不同种族。等金衍终于填完材料抬起头的时候,写字台对面坐着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就是iker。

  金衍后来常常想起那个午后,他终于填对了所有表格,可能也终于把一个错误加进了自己的人生里。

  iker当晚带着他去了一间酒吧。他们坐在吧台边回忆傍晚系主任那段带着德国口音的美式英语。iker是美籍华人,从小在北华埠一带长大,高大,棱角分明,可以在十句话内和一个人成为坐一张餐桌的朋友。他们那天讲讲谈谈到很晚,走出酒吧的时候,iker问金衍要联系方式,金衍不好意思地说,手机摔破了。

  iker把自己的手机留给了他,说:“明天早上我打这个手机号码给你。”

  金衍没来得及问要干嘛,iker已经顾自己跳上的士,他喝得昏醉,从的士后座探出半个身子,朝金衍大力地挥手。

  第二天早晨,iker果然打电话过来。金衍跑出家门,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

  iker笑说:“填表的时候看到了啊。”

  他们在门口干愣了片刻,iker摸了摸鼻子,说:“我就是,很想找你散步。”

  清早,七点多点,从北华埠坐地铁,转巴士过来找他散步。这就是iker会做的事情。他还会在露台搭温室,在十一月末送金衍白玫瑰做生日礼物。他们一开始在校门口地铁站碰面,一起去上课,后来各自搬出来,在市郊找房子同居。再后来,旷课,跟墨西哥人挤一辆车去南部看音乐节。iker拉着金衍站在台下挤挤挨挨人群里昏天暗地地接吻。金衍有想过,其实世界就此毁灭也不足为惜。

  大二开始,金衍选修了不同的课程。他早晨出门前,把热好的早餐放在餐桌上,收拾掉沙发上乱丢的体育杂志。那时候,他和爸爸唯一的交集只剩下每个月按时打到卡里的生活费。那天下午他上完课坐地铁回家,发现家门虚掩,从玄关到地板都扔满了脱下的衣服。iker和另一个人抱拥着躺在沙发上,份吃他放在餐桌上那份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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