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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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大给我打电话了,”白渐潇回到家,把包丢在沙发上,“专业随我挑。”

  冯春采女士花容失色。

  之后就是漫长的家庭战争,涉及(单方面)争吵,夫妻联合座谈,七大姑八大姨轮番炮轰,离家出走(出走方为冯春采女士),金钱诱惑,亲情绑架……白渐潇都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他说:“我又不是不演戏了,寒假暑假,还有等我毕业,我还是可以继续拍戏。”

  话说得好听,19到23岁,谁都知道这段时间意味着什么,演员都拿青春当饭吃,人生中有几个四年可以浪费。

  之后发生的一切,可笑却又顺理成章。直到志愿填写结束后,白渐潇才得知冯春采女士偷偷登陆了自己的账号,把自己的第一志愿从X大修改成了本地的一所戏剧学院。

  白渐潇不吵不闹,收拾行囊飞去了美国,他一个哥们在洛杉矶玩地下乐队,整个暑假他丢掉了电话卡,在噪音震耳欲聋的地下室里,思考人生。

  八月初,一个吸大.麻的吉他手割腕自杀了。那时候是白天,只有昼伏夜出的白渐潇一个人在,他捂着吉他手手腕上的伤口,血成股成股流下,无论如何都捂不住。

  这群狂热的家伙都很难说有没有成年,他们在夜里扫荡琴弦,敲打键盘,在喧嚣的音乐里宣泄欲望,他们歌唱死亡,也歌唱生命,当嘶哑的歌声难以为继,就以最惨烈的方式结束生命。

  “光……”那个垂死的吉他手已经出现了幻觉,手在虚空中一捞,好像在黑暗的水流中捕捞游鱼。

  哪有什么光,地下室的灯泡已经坏了好几天。白渐潇早就习惯了在黑暗中找东西,试图在凌乱的酒瓶中找到一个打火机或者一包火柴。可是他只摸到一地烟灰。

  白渐潇恍惚地想,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遇到这种事,他有种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的脱节感。

  “别死在这里,像我一样,”濒死的男人脸上浮现了虚弱的笑,枯瘦的手摸索他的脸,“这里太黑了,白,你去发光吧。”

  你和我们不一样,不会湮灭在黑暗里。有的人是一团火,想要发光就必须燃烧自己,烧完就没有了。有的人是一颗星,永恒的夜空中有他的席位。

  本月底,冯春采女士将自豪地认为,是自己的不懈努力和谆谆教导,唤回了儿子对演艺事业的热情。白渐潇将保持沉默,他无法向这个庸俗的女人解释,一团快要熄灭的火中偶然溅出的火星,是怎样点燃了另一堆行将熄灭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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