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靖 07.(2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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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脸微微烫起来。他抚了抚我的臂肘,拿起烟盒起身去室外抽烟。

  原本我应该再和其他几位老师碰面,或许可以选一间离高中更近的画室,或者价格更低的地方。但我想都没有想,丝毫没有犹豫就答应留在那里学画。

  也许就是因为庄敏生。我喜欢他的眼睛,笑起来时一道温柔地月牙,不像那些躁动粗鲁的男生,永远带给人不安分,庄敏生给我的第一感觉是温厚的平静感,还有锋锐的聪慧。

  一个别样的矛盾体。

  我们站在院子里,他吐着烟圈,仔细听我讲家里的情况,我的打算,时不时地给予我肯定的微笑。

  庄敏生从大学辞职之后,租下一间乡下的院子,修整了发霉破败的旧屋,当做画室。院子里那棵合欢树是他来时种的,已经又高又大,小扇形的粉色花朵时不时地落下来,像蝴蝶一般撒满庭院。

  有一些清晨,他搬一架梯子,拿着长剪修剪花枝。树边一隻老水井,安了水阀,但还需要手动抽水。他招呼我,「阿靖,帮我打点水来。」

  我便弯下腰,和那隻手动水阀较劲。

  他在院子里自己洗衣服,几件旧衣服洗来换去,顏料已经洗不乾净了。一天上课下来,手指和脸颊都染得铅黑,他并不在乎,还以那副形象迎接来送孩子学画的家长们,看起来很好笑。

  我很快就从家里搬去画室住,也渐渐地在他的随性中放松下来。

  搬去画室的半年前,母亲去世。她从住院到去世也不过就是五个月的时间,但那段时间就像是昏黑的暗夜从来没有从生活中离去。我白天上课,晚上就去医院替父亲和医护的班。

  医生说,胃癌总是这样的,很难提前发现,到了晚期,就很难再治癒了。但我还抱有一丝希望,我相信父亲也是。

  父亲有努力地从自己的失意中挣扎出来,尝试多陪伴母亲。不过他仍是逃避现实,一旦从医生那里听到不太好的消息,他就会从医院偷偷溜出去喝酒。喝了酒,又控制不住情绪,有几次还在凌晨的医院里大吵大闹。

  我试图把微笑全部留给母亲,但看着她迅速地瘦成一副骨架,脸色暗黄,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我总是克制不住躲进卫生间里大哭一场。

  母亲的去世也彻底击垮了父亲。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家,更是摔得破败粉碎,父亲仅剩的一点自製力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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