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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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不可赦的我,将同志们最深的不安与恐惧,公开在社会批判的眼光下。那些需要药物与激情肉体才能暂且逃脱遗忘的,孤独,我竟然如此置之度外。

  两度面对至亲的离去,过程中无论是在医院或是殡仪馆,都只有我一个人忙进忙出。我那异性恋的妹与弟,以至高的家庭利己主义作为护身符,早就分别移民了澳洲与美国。护士小姐们看我无亲人帮手难免关心,我却根本懒得多做说明,一句离婚了轻描淡写,省事。可怜父母躺在病床上,仍会被看护欧巴桑间的闲话八卦骚扰:你儿子不是有上过电视讲爱滋病?

  爱滋带原者,这个标签身份始终如影随形,让我在原本狭隘封闭的我族圈内,更加难以立足。

  二老到临终皆不放弃再一次询问:真的就这样一个人过吗?见我无语,老人家放心不下,在我面前最后一次老泪纵横。

  也许当下有那么一刻,我曾后悔对他们诚实。

  但若非说出了口,我怀疑我可能早已成了离家失联的浪子,不能面对他们的生,也愧对于他们的死。

  对我而言,说出口意味着我在孤立无援的黑洞中缺氧濒临窒息之际,在意识逐渐模糊已近乎放弃的生死交关,咳出了那最后一口阳气。

  不想这一生就这样偷偷摸摸,要死不死。就算是自私的生存本能吧,但是心里明白,我这身这肤、这体这发到底没毁,留下来好好地为我的父母送了终。

  虽然是烂命一条,至少知道生错的是时代,不是自己。

  ★

  仍然拥有在手中的不必回忆,需要被记得的总是那些已失落的,或即将消失的。

  比如说,幸福。

  也许幸福是一种决心,我曾如此相信。

  曾努力过的决心,那是怎样的过程?或者,只是某个关键点上的停格?尔后总像融雪般的幸福,瞬间仿佛握在手中,却立刻化为指缝间的滴水,那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一个疑问永远会指向更多其他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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