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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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务生素质一流,很快出来安静地抹净了桌子。

  岑雪没哭,抱着胳膊垂着头噤默,不知想什么。岑遥看时间,一口闷掉拿铁,“走吧?十点开始,谢晓飞给我微信了,别看死人还迟到。”

  岑雪起身拎包,边抹衣摆边叨叨:“小龟孙,我喝咖啡比你们早得多。我跟你爸刚结婚时他也带我去喝过咖啡,还跳舞,以前都算封资修逮到批不死你。他也就是胡乱搞浪漫。他偷偷带我去的咖啡馆,店真好看,上海似的。我讲苦死了,他就给我放了好多白糖,还是苦,苦里带点甜。”

  逾刻又不无得意说:“你看,我今天学乖了吧?免得你又拉个脸。”

  又说:“如果我现在开始看书,七十岁的时候,也许能当这个教授的知己。”

  岑遥这几年也想过这个蛮严肃的问题:谢晓飞那满脸大痘治好了吗?答案否,没好,成了坑,远看宛然月球,且胴体横向膨胀属实是颗球儿。两人视线离远碰了碰,就都莫可名状地微笑了一下。岑遥其实有点尴尬来着。惨绿少年的那点仇恨,冲水稀释淡没味了,也做不了朋友,心里骂你这么多年还副傻逼样,没混出头,可你妈突然死了我还是得来,得很悲戚,得给份子。

  温敏红走得也的确草率了,不期的培育出瘤,不期地长大,不期地切了好转,又不期地恶化嗝屁。举头三尺主事的这位,很像个耍猴的手艺人,没人给他叫好扔钱,自己也能玩得冒汗,牛掰。岑遥低头帮岑雪在襟前别上白色绢花。

  温敏红一生两嫁,追思亲眷也就杂且互视为尴尬。关于她一生为人如何,有了相悖但其实又大致相同的繁多代答。岑雪岑遥自动闭嘴靠边。

  岑遥真的困了,脑子里塞着眼前事,想忆很多年前温敏红的辛辣不容易,也就是说,不恨也不能哀悯她。可惜的是关于那点时光,他还想慢吞吞择一择,腐败的枝蔓剪去,零星花苞没开就风干了。终于,是可以插起来了。

  有个突发情况。绕冰棺瞻观遗体,温敏红瘦得没有了,面中塌陷口红色深,遗容做得好敷衍。正要鞠躬,岑雪阒然爆出剧烈的哭声,其真诚忘我,吓了岑遥一跳。很好笑,她成全场看起来最难过的那个人了。谢晓飞闻声冲过来扶她,“岑阿姨!”

  “你哪能死呢?!把你男人熬死,你不就——”岑遥去捂她嘴。他猜测,温敏红的离去,在她心里,立了一个,镜面的碑吧。

  回程打了辆出租,走高架。天又开始尿不尽,一两三四五六点,雨珠斜擦在玻璃上。岑雪揉碎了绢花,擤了次鼻涕。她去拍副驾的垫枕,“大宝。”

  干,岑遥都快眯着了,“嗯?”

  “你给我买个正红的口红吧,可好?正红。”

  “好,我现在就看。正红?门对子那个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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