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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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需要一点熟悉的环境,哪怕只是背景音。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熟悉的烟草混合着咖啡因的味道扑面而来。奇鸢正靠在吧台边和调酒师说着什么,一头标志性的红发在昏暗灯光下依旧扎眼。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手臂线条流畅,比起当年在栎海港守着破旧网吧的少年,如今更多了几分沉稳商人的气场,但眉眼间的肆意并未完全褪去。
  他看到司淮霖,挑了挑眉,对调酒师示意了一下,然后拿起两瓶冰啤酒,走了过来。
  “奇老板。”司淮霖打了个招呼,声音有些疲惫。
  “稀客啊,大明星。”奇鸢把一瓶酒推到她面前,自己靠在卡座的沙发背上,打量着她,“脸色跟被人欠了八百万似的。又钻牛角尖了?”
  司淮霖没接话,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带着刺激性的气泡滑入喉咙,带来短暂的麻痹。
  “见到她了?”奇鸢用的是陈述句。他和岑寂,是唯一完整见过她和悸满羽如何一步步从同桌、朋友,到那种超越友谊的依赖与暧昧,最终却戛然而止的人。他甚至见过那个月色很好的晚上,两个少女在阳台,悸满羽醉酒后那个青涩而勇敢的吻,也见过第二天司淮霖出门前,那副下定决心要坦白一切的、闪闪发光的模样。
  司淮霖动作一顿,垂下眼帘,默认了。
  “我就知道。”奇鸢嗤笑一声,带着点了然,“你这副德行,十年了都没点长进。一碰上跟她有关的事,就跟丢了魂似的。”
  “奇老板,”司淮霖的声音有些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求助,“我……是不是不该那样跟她说话?”她指的,是昨晚巷口的冰冷,也是此刻手机里那条未回复的信息。
  “该不该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奇鸢瞥了她一眼,眼神锐利,“感情这玩意儿,讲究个你情我愿,但也怕互相折磨。你当年没说完的话,她当年没给出的解释,现在机会摆眼前了,就非得拧巴着?”
  “我不能。”司淮霖打断他,语气骤然变得冷硬,像是在坚固自己的心防,“她现在过得很好。有名气,有地位,有干干净净的未来。我不能……不能再把她扯进我这个烂摊子里。婚约,还有我那个像吸血鬼一样的家……”
  “烂摊子?”奇鸢眯起眼,“就因为那些玩意儿?司淮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前怕狼后怕虎了?当年在栎海港,为了护着她,敢拎着吉他跟找茬的混混对峙的那个你呢?被狗吃了?”
  “那不一样!”司淮霖猛地抬高了声音,引得不远处几个上网的顾客侧目。她深吸一口气,压低嗓音,眼底是压抑的痛苦与挣扎,“那时候……那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也就没什么可怕的。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值得更好的,更安稳的生活。而不是跟我绑在一起,每天活在狗仔的镜头下,被人议论纷纷,甚至……要面对那些想吃人血馒头的所谓‘家人’!”她想起后爸和生母贪婪无度的嘴脸,想起经纪公司对艺人私生活的严格管控,想起那桩婚约背后盘根错节的利益链条……每一样,都可能成为刺向悸满羽的刀。
  奇鸢看着她,看了很久,眼神复杂。他想到了自己和岑寂。当年他也曾因为岑寂亲生父母的出现,因为那该死的“为你好”而想过放手,差点错过。那种滋味,他尝过。
  “淮霖,”他的语气缓和了些,“别把自己逼得太狠。有些话,现在不说,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说了。有些人,错过了,就真的是一辈子的事。”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瓶,“我和阿寂,闹腾归闹腾,好歹没把自己作死。”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羽毛,轻轻落在了司淮霖早已不堪重负的心弦上。她握紧酒瓶,指节泛白,没有再喝,只是沉默地看着杯中不断上升又破灭的气泡。
  一辈子。
  她和悸满羽,还有开口说爱的机会吗?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悸满羽站在公寓的阳台上,望着远处霓虹编织的光海,那里是司淮霖可能所在的方向。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单薄的衣衫,带来初春刺骨的凉意。
  她拿出手机,最终没有发出任何信息,只是再次点开了司淮霖的微博主页,看着那条关于《胆小鬼》的微博,一遍遍地听着那首只有几十秒预览的歌曲片段。歌声里,是十七岁的司淮霖,在对十七岁的悸满羽,唱着她那时未能完全理解的、笨拙而真挚的心事。
  爱意与愧疚,思念与怯懦,如同两股相互撕扯的藤蔓,将她们紧紧缠绕,又推向无法靠近的彼岸。她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保护”着对方,却不知这种带着牺牲意味的保护,本身就是最深的、名为“遗憾”的伤口。
  未寄出的回信,蓝调里的旧影,共同构成了这个春夜,漫长而酸涩的沉默注脚。
  第95章 诊断书与未接来电
  北京的春天总带着一种仓促感,仿佛刚挣脱冬日的桎梏,便迫不及待地要跃入盛夏的喧嚣。然而,在司淮霖感知的世界里,时间却像是凝滞的、粘稠的胶质,包裹着她,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负荷。
  粟梓意的诊室一如既往的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能让人神经松弛的香氛。司淮霖坐在那张舒适得过分的沙发上,目光却没有焦点地落在窗外一隅灰色的建筑棱线上。
  “所以,上次我们谈到,那首《胆小鬼》发布后,你感受到的压力主要来自于外界的解读,还是……这首歌本身所承载的回忆?”粟梓意的声音温和,带着专业引导的节奏感。
  司淮霖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她今天穿着宽松的黑色卫衣,帽子松松地罩在头上,试图营造一种隔绝的姿态。
  “都有。”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熬夜后的疲惫,“他们挖得越深,我就越觉得……那点东西快要守不住了。” 她没说“那点东西”具体指什么,但彼此心照不宣。
  “守不住的感觉,让你感到恐惧?”粟梓意轻声问。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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