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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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也应该哭泣,或许是因为他现在和陈放非亲非故,没有替他难过的立场,又或许是四年里没有更加悲痛难当的事情,让他失去了流眼泪的能力。

  哪怕某次流了眼泪,也是在梦里。

  此刻又不是梦里,他只是心口闷得难受。

  丁骐山讲了很多,路识卿听着,多数时候都在沉默。

  最后丁骐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别丧气,已经熬过了这些年,说不定患者幸运。

  路识卿苦笑一声。

  当生命被运气拿捏住,人就已经很不幸了。偶尔被施舍的一点点幸运,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看见火花里的幻象,华而不实的虚妄,把不幸衬托得更加不幸。

  路识卿走出腺体科办公室,去检验科取血液信息素的化验单,将每个数据指标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没有再去找丁骐山,而是不知不觉走回了陈放的病房门口。

  他坐在冰冷的长椅上,有些恍惚,脑子很乱,想要整理思绪却愈发乱成一团。

  抑制剂依赖,信息素极度易感,腺体功能紊乱……丁骐山每说一个关键词,路识卿的心口便窒一下,像没有棱角的石头砸在胸前,很闷很重,却没有留下任何伤口用以发泄疼痛。

  就像他只看到陈放手腕伤口结痂之后的痕迹触目惊心,根本无法想象那些鲜血淋漓的时刻,陈放究竟在遭遇什么,只知道被陈放掩藏起来的部分,比他肉眼可见的还要糟糕百倍千倍。

  彻夜的思绪被病房的开门声打断,路识卿看到踏出病房的那只脚时,并不感到意外。他似乎早已预料到陈放会走掉,但那张脸上的神情却和他料想中所差甚多。

  没有四年前背影的那般决绝,分明是痛苦难当,心存愧疚。

  路识卿一夜未睡,失眠对他而言是常事,但他仿佛骤然从沉睡了四年的噩梦中醒来。

  他此刻看着陈放,清晰且残酷地意识到,这个消失了四年的人并非只存在于他的梦里,而是真切地在某个暗角挣扎存活,经历过许多他毫不知情的疼痛,现在站在他面前,并且伤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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