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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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超则在他桌上那本盗版《红楼梦》里摸到一只没套鞘的果皮刀。掖的那页细看看,说的是宝玉初试云雨情。

  中间鲁猴子母亲进来送了一盘切好的时果。灼燃的内虚逐渐变不冒火焰的隐燃,湛超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虽不尴尬,却也绝不自然,说白了就是你算哪棵葱?他和贺磊对视后,坐在那里沉默,另外两人亦不出声,女人既不驱赶也不提出感谢。湛超就看她。同样的衰大于兴的一张脸,矮妇人,两颊少肉,眉眼间有不切实的幸福,和一种不容置喙的女性的勇。她朝湛超贺磊笑,说:“你们就是胡闹。大人的事情哪能叫你们小孩子插手?还真能杀人放火吗?玩吧,晚上留下吃饭,我多烧几个菜。”很快起身出门,又在门间停住,回头问鲁猴子:“你为什么总你把爸爸当成敌人?没有他就没有你。”

  门关上良久,屋里爆出怒吼,“没有我最好!!!!!”

  贺磊不知所措,逾刻笨拙地去安慰涕泗横流的鲁猴子;湛超则像受了提醒,跳脱地在思考自己必须来到这个世上的理由。

  差不多天擦黑,饭香四溢,门外有交错的人声,一方问话一方作答,情势听着并不紧张。好像说自严打之后,涉黑的乌合之众渐次有组织、有纪律。慢慢人声分清了主次,聒噪的旁人的骂声低下,一道音域偏狭的男声抬高,他反复提及“债”“利息”“该死”“警察”“赔命”“手指头”等诸多字眼。起先对话从容朝前推进,突然又在某节点爆发,争执猛地烈了。恰如助燃剂,旁人的骂声又刁滑地顺势响起。很快混乱一团了,逾刻有“啪”一声玻璃器物击碎的动响。“打起来了。”湛超去握门把。

  握住没有拧,唾沫在嘴里吞咽了两次,鲁猴子贺磊都没有因为外部地吵闹而催促他快点。湛超没拧动,又重复两次,“锁上了?”

  “啊?!”贺磊才箭步上前,拧了两次。

  鲁猴子也拧了两次,擤着鼻子说:“我妈......应该是从外面上了锁。”

  颜家遥六点半的样子关了灶火,正给颜家宝粥碗里撒白糖,接到了湛超电话。这逼倒是寒假过后老老实实了一阵子没再日日十一点过准时来电问候翻来覆去谈那些稀烂的琐细。妈的,吃喝拉撒睡,他从来不曾不带仇恨地梳理过自己的“一日”,可真挑些品相好的小事作谈资嚼啊嚼,叫人发困的乏味里,好像真有了一丝密契的诗意。有些事情说过好像就飘散了,很难再抱怨了。

  他看窗外,“现在?”

  “嗯。不行吗?现在。”

  “你抖什么?”

  “我在外面啊,多冷啊,北风那个吹啊~雪花那个......化呀。嘴不利索。”

  “那你跟我念。”颜家遥把听筒换到右,“八百标兵奔北坡。”

  “八百标兵奔北坡炮——噗嗤。”湛超笑了,“家遥,换个人让我念我肯定不念,我还得骂他傻/逼。”意思就是说除了你,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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